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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85章 你当应之,责无旁贷

只待辛兴宗去,种师道与苏武,不免相视一笑。

“打静州,我便带熙河军去!”苏武一语来。

“好,再挑三部,凑个两万多人,苏帅去打静州,我自往东去,再破城池,许就能到盐州之地,与师中相会,如此,把边境连成一线,便可立于不败之地!”种师道点头来。

说着,种师道忽然一语来问:“朝廷可来了催促之公文?”

苏武点头:“来了,圣旨而来!”

种师道立马皱眉:“这……”

苏武只管手一摆:“无妨,只管是催,咱们按部就班来,若是天子换帅,十有八九就是老相公了,只待我取了河西四郡,老相公再接我手,自是一切顺畅!”

“哎……我岂能愿把你忍辱负重之功劳,捞在我身上来?”种师道摇头不止。

“只要功成,万事不在话下,功劳给谁都一样,只要是我大宋之功,只要当真能亡党项!如此重复汉唐之荣光,此千秋万代之功绩也,本也不在一人名利之得失!”

苏武岂能不是一个大义凛然?

种师道更是摇头叹息不止:“我不愿也!”

“若真是那般,老相公难道愿意京中来个领兵之帅?”苏武如此一语。

一根筋两头堵,不是你也是你了。

种师道面色之上,自是难看至极,一时无言。

苏武只管大手一挥:“老相公,不必推辞了,我也不多言,先去忙那开拔之事,明日就出发静州,若真如此,你当应之,责无旁贷!”

说着,苏武出门而去,种师道便也出门来送,只管是叹息不止。

第二日大早,苏武再次开拔,静州去,那里本是大宋故地西安州,自是要收回来。

不得几日,大军已然就在静州城下。

苏武也再一次亲自打马绕城而奔,四处皆要亲自勘察。

辛兴宗随在一旁,正也在骂:“卖国求荣之辈,耀武扬威多时,此番定要斩杀那任得敬!”

也说这任得敬,历史上投了西夏之后,后来还真是步步高升,一度还真成了西夏的国相之尊。

苏武看得一圈,来说:“这土城,连垛口都处处严整,这任得敬,还真是敬业非常,做得认真!”

夯土为城,不包城砖,难免风化,城池垛口,便也多是圆润模样,却是此处,垛口都是方方正正,可见这任得敬是修了又修,理了又理。

也可见城内治军,更也严谨非常。

窥一斑知全豹,这城池,还真有一种固若金汤之感。

“这厮,岂能不知自己是那反复之贼?自是怕死得紧,岂能不认真护着自己的性命?”辛兴宗的话语。

苏武问得一语来:“辛总管可有什么妙策?”

辛兴宗只管一语来:“只待把军械之物准备妥当,末将自是再去先登!定当一战破之!”

这也是个办法,只是稍稍要等。

苏武笑了笑:“等待军械之时,不若我先与那任得敬去信几番,与他谈上一谈……”

“这厮怕是信不过苏帅……”辛兴宗答道,便也是这个道理,一个叛国之辈,哪里还能轻易叛得回来?谁又能信任他叛得回来?

“无妨,且看话语如何说!”苏武似有定计。

说着,苏武往那刚刚立起来的大帐而去。

不免真有动笔去写,写什么呢?

先共情一下任得敬昔日城破无奈,也骂一骂友军救援不及时……

所以,苏武身为宋军主帅,特意赶到此处来,便是要与昔日的任通判谈谈,想着任通判还能不能念及故国,弃暗投明。

若是任通判能弃暗投明,少不得居功至伟,岂能不是升迁连连?

这些,自都是常规话语。

还要来点不常规的,自就看苏武操作了。

苏武从种师道那里带来了一封种师道的亲笔信。

信件内容,也是写给任得敬的,但不是此时此刻写的,是昔日城破之时写的。

当然,是现在写的,只是落款的年月是昔日。

内容很简单,就是种师道在昔日城破之时,托付奸细之辈给任得敬带去了这封书信,劝说任得敬切莫以身殉国,劝说任得敬要忍辱负重,要虚与委蛇,以身伺贼,只待来日幽而复明,建大功。

这封信,送去给任得敬,自是给任得敬一个选择。

如果他选择了弃暗投明,那这封种师道的亲笔信,便是他的证明,证明他是忍辱负重,此时献城,那就是一桩可以载入史册的美谈。

不免就是那几个词来,忍辱负重,虚与委蛇,以身伺贼,幽而复明!

若是这封信代表的内容,打动不了任得敬,那也无妨,反正苏武先试试。

苏武也还保证,只要任得敬投献城池,他必与种师道一道,上书天子,按照这个内容,与天子说清道明此事。

若要问昔日里为何不上奏天子,便是怕此事泄露万一,为了确保任得敬在西夏无忧!

书信写就,辛兴宗自也看了看,一时也是看呆了,这操作,着实出乎意料。

辛兴宗岂能不是一语来:“相公高明!这般计策都能想到,若是我来,万万不想不到此策!”

“怕也难成!”苏武答着。

“许真能成!”辛兴宗也不知是有意奉承,还是当真如此去想,又道:“他若真献城而来,我大宋泱泱大国,自也不可能真把他如何,若是真的食言了去,岂不信用全无?往后还如何取信于人?便是如此,他许还真就献城而来也未可知!”

苏武点头:“且把书信送去!”

“得令!”辛兴宗自是去办。

一切还在等候。

东京城中,那艮岳处的天子小会议。

几位相公都在,一个个皱眉不止,连天子也在皱眉。

天子也问:“何以苏卿已然连破城池,还在漠南之地大胜一番,数十万大军,怎的还不往兴庆府去,缘何又往更远的河西去了?”

天子想不明白……

且不说天子想不明白,连童贯都在皱眉,按他所想,也该是决胜之时了。

且不说其他,党项如今,满打满算也不过六七万军,苏武麾下,虽然六十万大军是假,一二十万大军是有……

苏武明明知道天子与诸多相公急切非常,他非要这么慢慢来弄……

童贯不是不理解苏武的战略,而是不理解苏武缘何这般不把天子与朝廷放在眼里?

若是童贯领兵,他是万万不敢这般肆意妄为的……

毕竟,懂天子,才是懂政治,才是懂官场,毕竟,胜负之道,可操作的空间很多,但政治之道,若是不操作好,那才是前途之灾难……

昔日之童贯,就是这么操作的,他在西北,败仗也没少吃,乃至也吃过大败仗,但都让他操作得妥妥当当,不外乎欺上瞒下。

这不,胜了自然有功,败了,也没什么大错。

按理说,苏武应该懂得这些才是……

人嘛,图的就是一个建功立业,权柄在握。

天子之语,自就是在问童贯……

童贯稍稍犹豫之间,蔡京自然开口了:“陛下,老臣所念,这苏武,是不是有故意拖沓之嫌疑?老臣倒是瞎猜,许有养寇自重之意乎?”

这话说来,天子更是皱眉……

张邦昌自也来说:“按理说,圣旨都去了,岂能如此枉顾圣旨而行?数十万大军,如此逡巡不前,倒也不知何意也!着实教人猜不透其中!”

王黼苦着脸,他不多言,只说一语:“这般下去,这钱粮之事,着实是难济也,三司早已叫苦不迭,关中诸多州府,公文如雪片而来,总不能为了军中粮饷供应,便是个横征暴敛吧?若真如此,到时候别党项未平,关中先乱了……奈何这大军集结在外,若是当真粮草不济,又怕军中哗变,朝廷,难也!”

王黼,只管诉苦,在场诸位,一个个都是位高权重,却只有他,当真是真正负责干活的……

这个说来,那个说去,便是天子也不耐烦了,一语来:“枢相!”

童贯闻言,脑袋就大,先叹息一番,开口:“苏武用兵,向来不愿犯险,乃步步为营,稳扎稳打,此般,便也确保他常胜不败,此番亦然,他之所谋,皆是为了一战鼎定,也怕党项还能逃脱,如此诸般堵截,便是要毕其功于一役!”

童贯显然也能看懂一些,只是他说完话语,左右去看,不免也是心虚,他知道这番话语,说服不了在场任何人。

果然,蔡京就道:“西夏之出产,大部分在兴庆府周遭,少部分在河南地与阴山下,只要打破兴庆府去,那党项能走何处?即便去得河西四郡,河西之地,风沙戈壁之所,能养活几人?”

“是啊,只要破了兴庆府,党项就亡,哪里有那么多说道?我看啊,那苏武,还是在拖沓!”张邦昌永远都会接蔡京的话语。

“难也难也……”王黼不发表其他意见,他就诉苦,只说自己苦。

童贯自还要尽力:“可再等等看,如此灭国之战,从来不易,不易啊……”

天子左边看看,右边看看,深吸一口气来,微微闭目片刻:“那就再等等看!”

张邦昌便是又要出言,却是蔡京转头来,眼皮微微一闭,张邦昌见之,吞了吞口水,话语收了回去。

唯有王黼,故意大声叹息一下:“哎……”

王黼,此时此刻,还真别说,看起来,就像是一个受气小媳妇,无奈非常,也没办法……

童贯也是心中一松,又算是勉强渡过一劫,心中只想,苏武啊,你可快些吧,快些快些……

却是此时此刻,静州城内,任得敬接到了信件,当真就在看……

看得是满心复杂无比……

(本章完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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