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是个明月高悬的夜晚,旧金山湾入口处的能见度极佳。约翰·达尔格伦站在「萨斯奎哈纳」号的舰桥上,手指死死扣住望远镜。蒸汽明轮的桨叶搅动海水,浪花滚动,发出刺耳的轰鸣。
「航速八节,保持警惕。」他低声下令,桅杆上的了望兵都瞪大了眼珠子,紧张地四下打量。
真约派民兵的了望塔就立在金门岬角上,塔顶的煤油灯昏黄如豆。哨兵王阿福正裹着毯子打盹,突然被一阵异样的震颤惊醒——那震颤不是海浪,而是蒸汽机低沉的闷吼。他扑到望远镜前,镜头里赫然出现一团模糊的黑影,正乘风破浪,冲向旧金山湾内。
「他娘的是联邦的蒸汽舰!」王阿福一脚踹响铜锣,锣声撕破夜空。
洪仁政的大氅被海风吹得猎猎作响,他在十来个亲兵的保护下,急匆匆沿着旧金山湾的泥滩疾走,十几双皮靴踩在牡蛎壳上咔咔作响。远处传来铁锤敲击钢板的声响,一声比一声急,刺破了哗啦啦的海浪声。
一行人很快来到了一座用木栅栏和篱笆三面包围着的修船厂,守在船厂外的卫兵都是洪仁政自己的亲兵,看到这位大主教走来,都向他抱拳行礼。
洪仁政则问了一句:「进度怎麽样?」
「回禀总主教,」他的一个亲兵队长马上回答道,「张将军正在亲自督工,应该快好了。」
洪仁政点了点头就快步走进了修船厂。
修船厂的船坞里,油灯将人影拉得老长。一艘小火轮横在船台上,船身覆盖着铆接的铁甲,工人们正用麻绳吊装一门70毫米后膛炮。太平天国海军少将张宝赤着上身,古铜色的脊梁上全是汗珠子,手里攥着扳手亲自拧紧炮座螺栓。
「几时能下水?」洪仁政的嗓音有些沙哑。
张宝头也不回:「卯时(清晨五点)前装完最后三块铁板。」
「联邦的蒸汽舰溜进湾了。」洪仁政道。
铁锤声戛然而止。张宝转身时,满是汗珠的脸上浮出了紧张和兴奋:「多大的船?」
「挺大的可能超过2000吨,」洪仁政皱着眉头道,「敢单舰突进旧金山湾那也不能是小船.现在旧金山湾内虽然没有什麽大舰,但是三四百吨的蒸汽炮艇还是有几条的。
张宝抓起浸满机油的棉布擦手,铁甲上的铆钉在油灯下闪着红光:「我这『铁乌龟』才三百吨,炮就一门——但胜在吃水浅。」他忽然咧嘴笑了,「而且这是一艘铁甲舰!我老师(罗耀国)说了,将来的海上,一定是铁甲舰纵横的天下!」
船坞外忽然传来马蹄声,传令兵滚鞍下马:「总主教!比格勒的民军主力突然掉头,往萨拉门托河口来了!」
洪仁政眼睛一眯:「看来比格勒和那条联邦的蒸汽舰是约好时间的.哼,联邦明面上不介入,但私底下一定和韦勒那孙子勾结在一块儿!」他回头望着张宝,「一个时辰.能不能出击?」
「能!」张宝毫不犹豫地点点头,说完他就拎着扳手又爬上了他的「铁乌龟」,「弟兄们加把劲儿,一个时辰后,咱们的铁甲舰就要出击了!」
同一时间,萨克拉门托河北岸,陈玉成蹲在芦苇丛里,凝视着对岸。河对岸的加州民兵正在砍树搭浮桥,斧头声在静夜里格外清晰。
「参谋长!」一个自由军的参谋突然喊道,「金门岬角上烽火!」
咸丰(赵四)一愣,「联邦的蒸汽舰闯进来了?」
「不怕,」陈玉成冷笑,「张宝的铁乌龟能对付。」
「那条补丁船?」咸丰眉头一皱,「才二百吨吧?」
「够了!」陈玉成哈哈一笑:「传令!所有火炮推到南岸高地——等铁甲船缠住联邦舰,咱们就轰他娘的渡河部队!」
对岸忽然亮起一串火把,谢尔曼的骑兵队开始往浮桥集结。穆列塔的墨西哥骑兵藏在柳树林里,马嚼子都用麻绳勒紧,每个人都在胸前划着名十字
(本章完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