谢先生的目光闪了闪,看向了刘义真。
“小子,她说的话你也听到了,咱们的交易她是不管的。”
刘义真抿唇而笑,显得有些憨厚、青涩。
可是谢先生今天可领教了他这张厉嘴,知道他可不如表面展现的那么老实厚道,当即说道:
“我刚刚说的意思你清楚吗?”
“清楚。”
刘义真点头:
“鬼棺的来历我明白了,它是封都驭使的厉鬼分解而成的,鬼物复苏之后,可能会寻回鬼棺,拼凑鬼躯。”
他果然是听明白了。
谢先生还怕自己遇到的是蠢货,需要反复再三的解释,此时闻言不由咧嘴一笑。
不过他嘴角刚一裂开,便想起赵福生之前盯着他牙龈看,立即又将嘴死死闭上了。
“你可知道封都的实力?”谢先生再问。
刘义真道:
“猜得出一二。”
“哦?”谢先生倒有些意外了。
他不是看不起万安县等人。
虽说赵福生等人的实力超出了他的预估,已经远非一般的郡治下县镇魔司的实力团队可比拟的。
但困守一个地方就意味着人的见识、认知是受约束的。
从赵福生等人谈吐来看,他们不像一般的村镇人——刘义真甚至是当年刘化成的后代,极有可能读过书。
可是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,有些事纸上得来终是浅,刘义真所说的知道封都的实力这话,在谢先生听来极有可能是不知天高地厚。
“无头鬼的品阶已经达到劫级了——”
刘义真见他不信,刚一说话,谢先生轻松的神态就微微一变:
“你竟然还知道劫级。”
“能在当年分解了自身厉鬼的一部分,困住了劫级的无头鬼,王将的实力肯定是在一般劫级之上的。”刘义真说道。
“不错。”谢先生的神色阴晴不定:
“封都的厉鬼法则也很特殊,不过只知品阶也不意味着你知道劫级厉鬼的可怕之处,还需要真正打过交道后——”
“我当然知道劫级厉鬼可怕之处。”刘义真打断他的话。
谢先生的眼珠又差点儿瞪出眼眶:“你说什么???”
武少春撇嘴道:
“大人都办过劫级的鬼案了。”
他话音一落,朱光岭与谢先生同时脸色微变。
一个是惊喜交加,还有些不敢置信,一个是十分意外。
半晌后,谢先生道:
“她有鬼车在身,在劫级鬼祸中逃亡,虽说危险,但也不是不可能的——”
“那可不只是逃亡,咱们大人是令鬼祸暂时平息了。”
孟婆不快道。
“……”谢先生一下怔住,看向赵福生:
“你竟然能办到这样,你、你怎么办到的?万安县、万安县——你是怎么进万安县当令司的?”
赵福生叹了口气,看着他:
“谢先生,你是要听故事,还是要继续说这桩交易。”
谢先生被她话噎了一下,接着也道:
“看来万安县确实有意思,我们事情办完之后再听也不迟。”
他说完,看向刘义真:
“你们既然经历过劫级鬼祸,那么应该知道劫级之上王将封都的可怕之处,鬼棺是他的东西,如今无头鬼不见了,鬼棺也空了,他有可能需要你物归原主的。”
驭鬼者之间的事情自然不会这么文雅,谢先生道:
“不如你将这鬼棺给我,我自然会给你一个满意的报酬,你也省去麻烦,你认为呢?”
刘义真笑了。
“不干。”
他摇了摇头:
“我不管这鬼棺原本是谁的物品,我只知道这是我爷交到我手上的东西。”
“58年前无头鬼祸发生时,刘化成已经人至中年,如今已经作古了吧?”谢先生问。
刘义真道:
“去年已经去世,但他老人家临终前叮嘱过我,要我镇守这鬼棺,家里长辈的话不敢不听。”他很有礼貌的道:
“当然,这鬼棺当年是封都之物,他如果要物归原主我也能理解,不过得请他去找我爷要才合理。我爷发话了,我就将这鬼棺还回去。”
谢先生目瞪口呆:
“你爷都死了,封都怎么跟他对话?”
刘义真矜持道:
“我爷已经厉鬼复苏了,也是劫级。”
“……”
谢先生瞪大了眼,半晌后叹道:
“万安县真是鬼才济济。”
赵福生也跟着点了点头。
他说道:
“好小子,看来你是不想交出鬼棺了,你就这么有把握,能扛住封都的实力?”
刘义真笑了笑:
“我看你是没听出福生言外之意。”他话音一落,见谢先生愣了一下,便好意解释:
“福生的意思是,正常的交易,你情我愿她不管,但如果谁想要强取豪夺我的鬼棺,她是要帮忙的。”
谢先生怔怔的看向赵福生,便见她理所当然的点头:
“是这么个意思。”
“你们敢跟封都对抗?”他自己说完,都忍不住笑了:
“还真不怕死。”
“反正试一试,打不过我还跑不了?”赵福生笑道。
“……”谢先生想起她的鬼车,笑意僵在了脸上,没有再出声。
……
关于鬼棺的谈话告一段落,赵福生正色道:
“如今上阳郡的情况我们大致也清楚了——”
她说到这里,突然犹豫了一下:
“老张,这桩案子,你要参与吗?”
张传世本来是镇魔司一份子,万安县既然要留在上阳郡处理这桩鬼祸,张传世一开始一反常态说要留下来时,赵福生也没生疑。
可如今知道前因后果后,弄清楚了臧雄山所驭使的厉鬼来历后,众人已经清楚那人皮母子鬼与张传世的关系。
他的一生因母亲、妹妹之死而遭遇剧变,如今再让他留下来处理这桩鬼祸,兴许会引发他内心的阴影。
赵福生道:
“如果你觉得——要不要跟大同他们一起——”
“不。”
张传世摇了摇头:
“大人,我不能总是逃避,我不想当孬种,我想看看,想找到我娘——”
孟婆本来得知真相的那一刻,心中对他怨念很深。
可是这个世道,世人皆苦。
张传世也是受害者。
这些人人畏惧的厉鬼,曾经也是他们身边的血亲。
想到此处,孟婆心中生出一丝同病相怜之感,但她还有些怨气未解,又想安慰他,又还有些生气他的隐瞒,便僵硬着脸道: