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是走江走得太勤也太极端了,使得家里的老头守着药园拼命炼制,这药丸也有些供不应求。
李追远:“我饿了。”
赵毅:“医院门口有家面馆,我最近迷上了豌杂面。”
“嗯。”李追远看向润生以及那对双胞胎,“润生哥,你们自己解决一下伙食。”
润生:“好。”
梁艳和梁丽对视一眼,犹豫了一下,最终还是没做回应。
但她们能感受到,这里的“们”,包括了她们俩。
很奇怪的感觉,这么莫名其妙的,自己二人就要听那少年指挥了?
李追远和赵毅二人走出医院,进了面馆,赵毅要了两碗面。
有些话,不是不能对手下或伙伴公开,但刚开始,必须由他们二人先来谈。
赵毅拿出两双筷子,一边用纸巾擦拭一边说道:“你不觉得那个小道士很奇怪么,是个妖,却没妖气。”
李追远:“你的看法?”
赵毅:“只有特意培育出来的妖,才能有这种效果,只是这法子,有些太不人道。
需要在母亲怀孕时,就将母亲的鲜血与妖怪的鲜血进行调换,借母体以妖血培育婴孩。
此法难度很大,要求极高,可一旦成功,就能培育出人身妖灵,只要不去激发出妖性,甚至连他本人都不知道自己是妖。”
李追远:“我知道这个法子。”
《江湖志怪录》里就记载过,一个邪修曾试图以此法培育出自己想要的婴孩,结果失败了。
魏正道先将这个邪修送去“为正道所灭”。
然后,魏正道又花了不少篇幅,分析这邪修没能培育成功的原因,讲明了如何才能提高成功率,最后再感慨一声:此法伤人和。
魏正道就爱干这种事,逮着感兴趣的就进行研究琢磨,他的书里,全是批判与警诫,但要是真正的邪修拿到他的书,怕是得激动得流下眼泪,把它当做宝典。
面被端上来了,二人拿起筷子开始拌面。
赵毅:“你说,这次我怎么又遇到了你,你怎么总是阴魂不散呢?”
李追远:“有办法解决这个问题,而且一劳永逸,需要我这么做么?”
赵毅:“我不是这个意思,你想想看,既然被安排在一起同走一道浪,那就必然有其原因,是吧?”
李追远:“嗯。”
赵毅:“在看见你时,我就在想了,在看见那小道士后,我心里就有了一个猜测,这一浪,很可能牵扯到……”
赵毅故意顿了顿,然后,二人异口同声道:
“虞家。”
龙王虞,以驭兽闻名,江湖上但凡提到培妖育灵这样的事,只要你不停地往上发散,总能和虞家的传承扯上关系。
没办法,谁让人家就是这一行货真价实的泰山北斗,历史上虞家每一代龙王走江时,身边都有一头妖充当随从。
赵毅:“在丽江,我们和虞家走江人虞妙妙有过接触,也通过她知道了虞家现在的状况。
如果这一浪,也是和虞家人有关的话,那天道将我们双方再安排到一起,就说得通了。
我怀疑,这一浪最深处也是最终要对上的那位,可能姓虞。”
李追远:“你可以想得再长远一点,也更大胆一点。”
赵毅将自己拌好的面推到李追远面前,将少年面前还没拌好的面拉到自己跟前继续拌。
“你说,我听着。”
上次在丽江,二人度过了一段较长的养伤时间,赵毅没少和少年聊天,虽然明知少年故意做了藏私,但哪怕只是表层的一些理论和见解说出来,都让他对江水与天道有了更深入的认知。
他本就是聪明人,一点就透,给个方向自个儿就能琢磨。
李追远:“在贵州那次,可以说是因为你家先祖的缘故,暂且不提。可丽江那次,三块碎玉的争夺开始前,我和虞妙妙手里就各自有一块了。
这是否能理解成,天道的布局,在那时,就已经开始了?”
赵毅舔了舔嘴唇。
李追远继续道:“虞家变天,已经是可以确认的事。天道,难道能允许一个变了性质的龙王家,继续存在。”
赵毅:“所以,天道已经在布局对付虞家了?”
李追远:“妖灵的存在,本就受天道排斥,玄门中人但凡是对妖出手,都不用找理由做解释,直接具备天然正义性。天道会这么安排,很正常,什么都不做,才叫奇怪。”
赵毅:“虞家要覆灭了?”
李追远:“扛过去了,就还能继续存在,扛不过去,
就烟消云散。换言之,这就是劫,也是天道现实的一面。 ”
要真是天道彰彰,无所不能,那酆都大帝与地藏王菩萨,就不可能还存在着,可事实是,天道能做的,只是对他们进行压制。
虞家现在,怕也是面临这样的局面。
赵毅:“这样说来,这次不是结束,只是一次中转,如果这一浪我们安然度过,那么接下来,大概就会被江水推向虞家?”
李追远:“嗯。”
赵毅:“疯了吧。”
秦柳两家落入如此局面,他九江赵都不敢招惹,结果告诉自己,未来要对上龙王虞?
赵毅:“那可是龙王家,哪怕它出了再大的问题,它也依旧是龙王家。不是,我说,你怎么就这么平静,你小子应该比我更清楚,龙王家的底蕴到底有多可怕。”
李追远:“我习惯了。”
赵毅瞪大了眼睛:“习惯了?”
上一浪中,李追远明知道普渡真君是地藏王菩萨的分身,也是一巴掌抽了上去。
现在,无非是提前知道,未来可能要去抽龙王虞。
李追远:“你有选择的余地么,还是说,你想讨价还价?”
赵毅:“我……”
李追远:“早点坦然接受,让天道看见你的态度,反而能获得更多好处。”
赵毅猛然醒悟:“你小子坑我!我说这些东西你以前都是藏着掖着,今天一下子跟我说这么多,你是故意在拉我和你绑定!”
李追远抓起桌上的蒜,问道:“你吃蒜么?”
赵毅低下头,哀求道:“能算了么?”
李追远:“你刚刚听得不挺起劲的么,还说要抓住问题关键,狠狠给江水加速。”
赵毅:“我没想到是这种加速。”
李追远:“事前我就推测,这一浪的难度会降低,现在,如果把这一浪当作一场提前进行的预演,的确,难度是降下去了。”
赵毅:“我现在和你分开,你做你的,我做我的,甚至我故意给你捣乱针对你,和你干一架,那我岂不是摆脱了?”
李追远:“嗯,是的。”
赵毅:“哈哈哈!”
李追远低头吃面。
赵毅把皮都没剥的大蒜,直接放嘴里啃。
等二人面都吃好后,李追远对老板喊道:“老板儿,好多钱。”
老板走了过来,问道:“一起么?”
赵毅:“一起的。”
然后,他指了指少年,自个儿先起身离座,走出面馆。
李追远从口袋里拿出钱结了账,走出来时,看见赵毅蹲在路边抽着烟。
“你的眼睛红了。”
“刚不小心擦了一下眼屎,蒜辣的。”
“没必要那么紧张,我们充其量只是天道针对虞家惊涛骇浪里的一条小小支流。”
“大江大浪还能退去,支流最容易干涸断流。”赵毅站起身,“但,无所谓了,加难度就加难度吧,反正有你在前面顶着,说好了,你死了,我就遛。”
“嗯。 ”
赵毅:“打伤徐明的是你新收的手下?”
李追远:“是阿友。”
赵毅:“妈的,这小子公报私仇!”
随即,赵毅又道:“他不会毫无代价吧?”
“他需要两天恢复好状态。”
“徐明三天。那我们更改一下计划吧,想办法,拖那道士三天,三天后,我们双方人员齐整了再一起行动。
既然把这一浪当作未来的预演,那就把这场演习,完美地开展下去,以最好的姿态,行雷霆之举,给这一浪直接碾过去!
这一浪肯定还有其它团队在,那就正好让他们见识一下,什么才是真正的走江!”
“行,听你的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