顾昀迅速将这个消息传递给苏允。
苏允在灯下看顾昀地上来的密信,看完之后轻轻摇头笑了起来。
一旁的平子澄赶紧问道:“先生,可是有什么重要的事宜?”
苏允将顾昀的密信递给了平子澄,笑道:“你看一看。”
平子澄看完之后大喜,道:“这是好事啊!”
苏允点点头,颇有些感慨,道:“是啊,是好事情,当年的契丹人、西夏人肯定也都是这么觉得。
就这些人,当敌人挺好的,当战友么……着实是令人齿冷啊!”
平子澄赶紧道:“那折氏这边的投靠咱们是该接受的吧,先生您曾说要把朋友高得多多的,把敌人搞得少少的。”
苏允点点头道:“是这个道理,自然是要争取的,但条件上却须得斟酌斟酌。
折氏在西北的势力是很强,但我们若是下定决心,这个大势又岂是折氏能够阻拦的。
折氏现在没有提太多条件的资本,他们愿意来投,我们很乐意接受他们,但他们不愿意来投,咱们也不需要求贤若渴。
现在该着急的是他们,折氏现在还端着呢,认为自己还有选择,实际上他们已经没有选择了。”
平子澄赶紧道:“先生能否说得更明白一些?”
苏允点头都:“道理很简单,种家也好,折家也罢,他们还以为自己有讨价还价的资本,但实际上接下来西北这块地方上只有一个势力,便是咱们。
大宋朝廷的力量将会被我们驱赶出去,折家与种家,他们都会被我们连根拔起,我们所在的地方不需要这种世家大族。
苏学会的宗旨你也是明白的,我们最终是要让天下的百姓都过上好日子,而这些世家大族也好,将门也罢,都是食利阶层,若是我们为了一时的好处便接受他们,这跟我们的立国之本是有违背的。”
说到这里,苏允起身踱步,烛火将他的影子投在墙上,他不假思索道:“折氏不过是困兽犹斗,他们以为能借联姻与盐利换得世袭之权,却不知这正是世家的死穴——总想着将权力财富锁在家族高墙之内。”
他突然驻足,指尖划过案上堆积的税赋卷宗。
“你看这西北诸州,折家占着半数良田,佃户缴的租子够养三支大军,可每逢灾年,饿死的皆是折氏田庄里的人。”
平子澄面色凝重,展开一张泛黄的舆图:“先生的意思是,即便接纳折氏,也要……”
“要他们的地,散他们的兵,化他们的权。”苏允轻声道。
“折家军可收编,但必须打散重组;盐池收益要归公,折氏只能领一份俸禄。至于联姻……”
他冷笑一声,“不过是缓兵之计。待新朝根基稳固,我要让天下人知道,能决定命运的,不是血脉,而是双手。”
案头的铜漏滴答作响,苏允的声音渐缓,却愈发沉郁:“还记得苏学会创立时的誓言么?‘耕者有其田,织者有其帛,劳者有其权’。
折氏这类将门,与汴梁城里的贪官污吏本质并无不同,都是压在百姓脊梁上的山。
我们要建的国,不该有世袭的勋贵,不该有特权的阶层。”
他突然掀开窗幔,寒风卷着雪粒扑进屋内:“三年之内,我要废除所有世家私兵,五年内推行均田制,十年后……”
目光越过飞雪,仿佛穿透了山河屏障,“让每个孩童都能在学堂读书,让每个农人都能挺直腰杆走进县衙说理。
若折氏识趣,尚可留个虚衔;若冥顽不灵……”
窗棂在他掌心发出细微的吱呀声,“不过是改朝换代时又一块垫脚石罢了。”
平子澄艰难地咽了一下口水,道:“若是如此的话,天下权贵可能都要反对我们,抗拒我们,我们推翻大宋这个事情的难度可能要大上许多倍了!”
苏允点点头道:“我自然知道,咱们若是敞开胸怀接纳世家权贵,跟着他们一批盘剥百姓,似乎是一条极好的捷径,但你想过没有,咱们苏学会以及静塞军的根基是什么,是劳动百姓啊!
一旦我们失去了这个根基,那么我们的革命也要面临失败的结果了,你要知道,这些世家大族权贵是及其现实的。
他们但凡愿意来跟我们谈条件,那是到了没有办法的时候,但凡他们还能够继续作威作福,他们是不可能来委屈自己的。
所以,一旦我们背叛了支持我们的劳动百姓,到时候我们的根基轰然倒塌,然后这些世家大族便会重新变成大宋朝的忠臣孝子,对我们喊打喊杀了,这个道理,你明白了么?”
平子澄早已经是汗流浃背了,满脸汗颜道:“若非先生提醒,弟子恐怕就要犯下不可饶恕的错误了!弟子真是该死啊!”
苏允点点头道:“你们记住了,谁才是我们最需要依靠的人,记住这个事情,将会让我们的革命事业永远蓬勃发展。
我要你们记住,这就是我们的立国之本,只要我们永远将劳动百姓放在心里,那么我们的革命便不可能失败。
无非是过程曲折一些、困难一些、时日持久一些,但一定会成功的!”
平子澄长长舒了一口气,脸上有了笑容,道:“今日听先生一席话,胜过弟子研读十年书,弟子终究还是犯了急功近利的错误了。”
苏允拍了拍平子澄的肩膀,笑道:“你可以根据这个讨论写一篇文章,当然,我也要写一篇文章,我们一起发在学会报上,让整个学会的思想都纠正起来,去除学会中许多人急功近利的思想,要一步一个脚印,坚持我们学会的根本,坚持我们学会的理念!”
平子澄赶紧肃立,道:“是,先生,此事我会尽快完成!”
(本章完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