若我与师中一同返程,他或许会狗急跳墙,集结潼关守军与我们火拼。
可若是我独自带少数人回去,他或许会轻敌,以为我只是试探,这样更便于见机行事。”
种诊目光深邃地凝视着种师道,沉默片刻后,重重拍了拍他的肩膀:“好!不愧是我种家儿郎,心思缜密。
只是此去凶险异常,你务必小心。
若折可适真有反意,不可贸然强攻,寻机脱身回来再做计较。”
说着,种诊快速写了一份命令书,命令种师道接管潼关守务,随即用印之后递到种师道手中,“这命令书你带着,若潼关守军若有不听令者,先斩后奏!”
种师道双手接过命令书,郑重地收入怀中,朝着种诊深深一拜:“叔父放心,侄儿定不辱使命。”
说罢,转身大步走出营帐。
夜色如墨,种师道翻身上马,正准备带着三千精兵悄然离开大营,却被种师中抓住了缰绳。
种师道见状无奈,只能跟着弟弟种师中来到一边。
种师中怒道:“兄长,说好一起去的,你为什么私下跟叔父讨了命令,怎么,你这个做哥哥的,还怕我这个亲弟弟抢你功劳么?”
种师道闻言有些无奈,道:“你这这说的什么话,为兄自然有为兄的考虑。”
种师中哼了一声道:“还有什么考虑不能跟我说的?”
种师道摇摇头,看了一下周边,随后低声道:“此次风险太大,咱爹去得早,因此只有咱们兄弟两个,咱们兄弟若都折在里面,那么咱们这一脉就算是彻底没有了。
所以,为兄想着自己过去,此事能成自然好,若是被折可适先下手为强,至少还有你替我们这一脉传播香火。”
种师中闻言到:“那就更需要我一起去了,有我在,总能多一份力量。”
种师道低声道:“不可,其实为兄还有更多担心的问题,此事若是成功,咱们种氏未必会被惩罚,但咱们兄弟可能会被明正典刑,未必能够活下来,就算是能够活下来,咱们的前途可能就全毁了!”
种师中闻言大吃一惊,道:“可叔父他……”
种师道闻言惨笑道:“一个朝廷之内,有各种派系,有旧党新党,西北亦有折氏种氏,咱们折氏内部便能例外么?”
种师中顿时觉得后背出了一身冷汗。
他忽而想了起来,他们种家嫡系有三脉,他们父亲为一脉,种谔为一脉,种诊为一脉,他们乃是大房,他们兄弟在年轻一代之中亦是最为出类拔萃的,若是此次种家再次崛起,很可能接下来种家便是他们做主了。
如此下去,种诊的那些儿子们可能就成了旁系了,以后可就轮不到他们说话了。
但若是他们兄弟两个死了,或者说是没有了前途,那么种诊此次被重用给种氏带来的资源,可以将种诊这一脉给扶正!
种师道轻声道:“三叔的做法无可厚非,都是为了种氏好嘛,至于最后是谁来享受这份成果,谁都有私心,也怪不得他。
不过,我希望是咱们这一脉来承受这份成果,因此,此事我去,你得留下。”
种师中急道:“既是如此,那该由我去啊!兄长你比我聪明得多,只有您留下,您才能够让我们这一脉来享受这份成果!”
种师道闻言微微一笑,道:“你放心吧,我只是觉得咱们不敢一起做此事,并不是觉得此事就一定会是坏事,所以,你留下便是,我相信咱们的气运也来了。
好了,就这么说吧!你保重好自己!”
种师道重重拍了拍种师中的肩膀,随后翻身上马,头也不回拍马而去。
种师中看着兄长的背影,一时间呆在了原地。
此时留在营帐中的种诊,望着空荡荡的帐门,心中却涌起一股难以名状的不安。
他踱步到舆图前,目光死死盯着潼关的位置,喃喃自语道:“折可适,你最好别做出什么蠢事……”
另一边,种师道率领着队伍在夜色中疾驰。
队伍一路疾行,很快便接近了潼关。
远远望去,潼关城墙在夜色中宛如巨兽般矗立,城头上火把明灭,隐隐传来阵阵梆子声。
种师道抬手示意队伍停下,低声吩咐道:“先在此休整片刻,待天亮后,我们再进城!”
众人领命,在一片隐蔽的树林中停歇下来。
种师道在搭好的军帐中,思量着明日如何借机除掉折可适。
折可适是必须死的,折可适不死,那么种氏便难以独霸西北。
可该死归该死,怎么杀死他依然也有讲究,若是不讲究办法,那么到时候自己反而陷进去了,须得师出有名才行。
便在他思索之时,忽而有斥候前来回报。
种师道是个十分谨慎的人,即便是在潼关,他依然不会大意,早早就将斥候给放出去了,这会儿也该回来汇报消息了。
斥候一进来便单膝跪下道:“种将军!事情有些不太对!”
种师道闻言心中一突,道:“什么情况,速速道来。”
斥候道:“属下查探附近,发现有大部队驻扎的迹象,而且从现场遗留下来的一些东西看来,绝非我们朝廷禁军,许多物证都指向静塞军,很可能是静塞军在潼关附近驻扎过!”
种师道何其聪明,闻言顿时悚然,到:“你的意思是,在潼关附近有静塞军大军活动的迹象,而潼关乃是折可适镇守,缺允这静塞军驻扎,说明这折可适已经是投了叛军?”
斥候道:“属下只是有这么个怀疑,具体事情如何,还得继续探索才知道。”
种师道微微眯起了眼睛,沉声道:“现在不需要证据,我需要你的判断,错了也没有关系。”
斥候咬了咬牙到:“根据属下判断,可能折可适已经投了静塞军!”
种师道闻言不仅没有大怒,反而微微喜道:“既然如此,那就没有什么好说的了。”
(本章完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