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有些事,很多人都知道。
但知道了还乱说的,
就只有一个, 夜哭郎申三酉!
李衍倒也没生气,申三酉就是这样的人,叫上一帮人,去偷住别人的房子白日宣淫,还恬不知耻,引以为傲。
但有事的时候,是真帮忙,真靠谱。
所以申三酉的朋友也很多。
唯独让李衍奇怪的是,申三酉不是奉师尊之命,问了他的情报,返回长安了么?
当然,李衍也没直接问。
毕竟大庭广众之下,旁边还有个地龙子,万一冥教有啥行动,那就是坏了事。
裴娘子眼波流转,望着众人嫣然一笑,“诸位可是要住店?”
地龙子的脸色,已经有些难看,沉声道:“不用了,给我们备些马,现在离开,今晚就能住到洛阳,不比你这儿舒服?”
他心中,莫名升起不妙的感觉。
原本的计划,是在龙门客栈待两天,放出风声,引来他的一些老对头,诱使李衍出手解决。
无论是不是真凶,都帮他解决了问题。
李衍这些人是游仙队伍,四方游历,不可能待在一个地方,终究是要走的。
因此他受些委屈,也没什么。
但申三酉也来了这里,那可是冥教,虽说看似不问江湖事,但在市井之间颇有能量。
到时,他的情报或许就不值钱了。
“哈哈哈…”
听到地龙子讽刺,裴娘子捂嘴一笑,“前辈说的是,我们这荒野小店,怎比得上洛阳繁华?”
“不过,洛阳城里风大,我劝诸位还是等两天再走得好。”
地龙子眼神一冷,“什么意思?”
裴娘子也不回答,而是看了看周围,“这里人多眼杂,不如找个清净的地方。”
“好! ”
李衍点头答应。
他知道,裴娘子提到申三酉,绝非无的放矢,怕是有什么话要转告自己。
“诸位请。 ”
裴娘子伸手一抬,上楼引路。
她身姿曼妙,走起路来也是顾盼生姿。
虽说并非某种魅术,但也充满了成熟女人的风情,腰肢摇曳,臀部轮廓也随之显现。
好家伙…
李衍暗道厉害,却是面色不变。
他们见过了大风大浪,这点定力还是有的。
地龙子的几个徒弟,却是看直了眼,加上跟在后面,视线几乎不变,差点撞到地龙子。
“混蛋!”
地龙子恼羞成怒,一耳光将两名弟子从楼梯上扇下去,冷声道:“都滚远点,去看看周围风声!”
他算是看出来了,这些个弟子,在面对普通人时,还能狐假虎威,但碰到厉害的角色,就进退失据,根本不堪大用。
若那三个亲传弟子在,哪会儿如此丢人。
不过话说回来,让他们提前回豫州安排,为何现在也没跟他联络?
莫非出了事?
就在地龙子思索间,裴娘子已将他们领上二楼,来到拐角深处,一处宽敞的房间。
这里显然专门用来待客,虽然也是土坯房,老旧的木窗棱,但地上却用青砖铺的平整,还打扫的油光水滑。
透过窗户,便能看到远处伊河码头。
而方桌之上,早已备好点心。
“诸位,请!”
裴娘子请众人坐下后,看了一眼面色阴冷的地龙子,微笑解释道:“并非奴家多事,而是看在江湖同道的份上,提醒一下,也顺道尽一番地主之谊。”
“算算时间,诸位刚从蜀中回来吧,或许不知道,洛阳出了纸人案,已是满城风雨。”
“纸人案?”
地龙子闻言皱眉道:“纸人法,算不上什么顶尖法门,就连一些个民间巫祝都会,何至于如此兴师动众?”
裴娘子嘴角微翘,“这次可不一样。”
她倚着柜台,指尖轻轻在木桌上画着圈,扭头看向李衍,“李少侠或许不知,洛阳十三朝旧都,古怪的事,可真不少。最近出名的,便是‘纸马渡阴兵,邙山夜哭坟’……”
“自打半月前起,南市纸扎铺子就邪性得很,白天扎的纸人,子时自个儿立起来。”
“即会杀人,也能抬着棺材乱跑,但每当有术士追查,便会消失的无影无踪…”
“抬棺材?”
李衍吃了一惊,眉头变得凝重。
寻常纸人法,靠得是上面阴煞之气驱动,顶多能用来吓人,探查情报,就如他刚开始用刍灵术。
厉害点的,能操控阴魂厉鬼附着其上,或杀人,或附身,神出鬼没,防不胜防。
但此法却有个缺点。
纸张轻薄,即便有阴魂依附,也受不得力,只能用迷魂、附身、幻术一类的方式攻击。
拎刀都费劲,更别说抬棺材。
他也算此道高手,但即便召来内坛八将
中,气力最大的“巨天力士追摄行刑孟元帅”,也只能持剑攻击,或附身他人施展巨力。
要想抬起棺材,根本做不到。
想到这儿,李衍摇头道:“这恐怕不是单纯的纸人术,城隍庙执法堂怎么说?”
“呵呵~”
旁边的地龙子忽然冷笑,“李少侠怕是不知洛阳玄门情况,可是复杂的很。”
“此地玄门正教,以白马寺、龙门石窟香山寺为首。”
“二十年前,朝廷敕修白马寺,增建毗卢阁、摄摩腾殿,使其一举成为北方禅宗重镇。还有扶桑僧人前来参拜,牛气的很,跟道门上清宫不对付。”
“香山寺则忙着修葺龙门石窟,耗资巨大,便想尽办法捞钱。”
“他们在伊阙设佛龛,士女祈子者络绎,以铜钱掷佛掌,中者得嗣。还以牡丹园招揽香客,被洛阳文人讥讽‘僧袍染铜臭’…”
“白马寺也一样,以至于其他佛寺有样学样,广设‘长生库’…”
李衍心中一凛,““长生库’是什么?”
“就是典当行。”
旁边裴夫人笑道:“和唐时香积厨差不多,还干放贷的买卖,洛阳城中不少城狐社鼠,都替他们干活。”
王道玄听罢顿时一哼,“朝廷不是禁了么,这帮和尚,怎么总爱干这事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