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朕明日就召集群臣,来商谈抵御强敌之事!”
……
次日,群臣云集。
乍一看,那真是……猛将没有,怯鸡无数,贤良没有,虫豸遍地。
这边坐的是个写宫廷诗的醉鬼,那边坐的是一人吃三军的豺狼,左边坐着代代修降书的虫豸,右边坐着风紧我先撤的懦夫。
魑魅魍魉,身披朝服,勾肩搭背,这个唤作狼,那个又唤作狈,吃的是血,喷的是粪。
陈顼坐在上位,看着殿下群臣。
人才济济。
“北胡近来多有异动……”
毛喜率先起身,开始商谈今日的主要内容。
整顿军队,加强防备,抵御强敌。
可毛喜只是刚刚开了个头,群臣便急躁了起来。
好不容易送走了一个黄法we,这是准备再来一个?
黄法e还在的时候,耗费大量的钱财去搞军务,弄得大家都很缺钱,朝廷本就不富裕,一要用钱,就开始压榨国内这些贤良之家,这还了得?
在毛喜刚刚说完了几个可疑之处,甚至都没有谈到真正内容的时候,大臣们就开始了驳斥。
对毛喜荒唐的论调,大臣们加以批判。
有的认为毛喜是要穷兵黩武,毁了大陈,有的认为毛喜是想中饱私囊,还列举了他本人的可疑之处。
有的则是从孝道上抨击毛喜,认为毛喜说好要服丧三年,可还没满年就停止了守孝,无耻不孝,根本不配当官。
至于支持毛喜的,也并非是完全没有,还是有几个真正的人在庙堂之中的。
毛喜鼓足了劲,开始与这些人角力。
双方开始了一场没有兵马的战役。
“我各地的守备不足,而敌人频繁的调度,这已经是达到了最危险的地步,这种时候,还谈论什么穷兵黩武??非要等到敌人渡过江水而后才能进行防御吗?”
“公既言仁者无敌,天下望风而降,何不坐船前往对岸,劝说北胡来降呢?”
毛喜其实是个不太擅长辩论的人。
这位兄台一直都是干实事的类型,但是此刻,也不知是什么缘故,他的言语攻势变得极为猛烈,即便是面对一些过去的朋友,他也毫不客气,直接回怼。
毛喜将话题围绕在江防上,针对他本人的攻击,他压根就不理会。
江总看着这喧闹的场面,有些无奈。
江总是个较为复杂的人,他不算是真正的恶人,不算公开受贿或者滥杀无辜的类型,但是,作为大臣,在治理国家上没有丝毫的建树,整日就迷恋自己那破诗。
作为文人还可以,但是作为国家大臣,那就实在太离谱了。
他的性格算是比较宽厚的,不太喜欢与人争执,就是这一次,他也没怎么去攻击毛喜。
趁着双方交战的间隙,他站起身来。
“毛公!”
江总虽然没什么能耐,但是资历比较深,他这么一起身,众人大多都选择了安静。
毛喜看向了他, “江公有什么要教我?”
江总认真的说道: “毛公的担忧,我已知晓,只是,北胡没有多少战船,有前线的将士们禀告,停泊在对岸的战船不过五十余艘,且又老又破,敌人就以这些船只,如何能渡江作战呢?”
“要我说,加强江防是对的,但是,不能操之过急啊。”
江总这番话,当即获得了许多人的认可。
毛喜却很生气。
“这些年里,光是在座的诸位,卖给北胡的战船都不只五十艘吧?”
这句话却引起了更大的争议。
整个朝议一直处于乱哄哄的状态,每个人都能定个殿前失仪之罪了,大陈很少会出现这样的情况。
陈顼听着这如山的反对声,脸色愈发的纠结。
好在,他是有着决定权的。
到最后的时候,陈顼还是亲自出面,言语里驳斥了毛喜,但又表示江防之事,不能不警惕,算是强行推进了这件事,让毛喜来负责。
群臣离开的时候,虽没有直接表现出来,但是大多都不是那么的开心。
……
广陵。
城外尘土飞扬,官道之上的军队连绵不绝,一眼看不到尽头。
又有许多运输粮草的军队,各类的马车,驴车朝着目的地前进。
百姓们是不敢出来的,都藏在家里。
有骑士们飞奔而过,沿路查看是否有军士劫掠百姓的情况。
城外的校场,有大量的民夫正在进行修建。
大营是一个连着一个,连绵近百里。
军士们的脚步声响亮,随处可闻,没有中断的时候。
城内的官署之中,甲士遍地。
大堂之中,当地的官员和将军们分别站在两侧。
姚雄,高延宗,任忠,贺若弼,刘成彩,破多罗,史万岁等等诸将,赫然在列。
而坐在上位的人。
正是祖珽。
祖珽笑呵呵的坐在上位,看着面前的众人,眼神一一从他们身上扫过。
“诸位不必惧怕,我并非是来担任主将的,就是来做些粮草后勤方面的小事,不会与你们争功的。”
姚雄和高延宗带头发笑,其余众人这才敢笑。
祖珽这才让众人各自坐下来。
他的脸色颇为慈祥。
“诸位,这次的战事,乃是王将军担任主帅,共发步骑水军二十八万,攻灭伪陈。”
“二十八万人,确实是少了些。”
“本来我提议,再修养三年,等到新府兵操练完成,聚集全国兵力,以五十余万人一同出征。”
“只是南边诸多将军们纷纷请战,认为以当下的兵力也能灭亡伪陈。”
祖珽看向了他们,“我们的将士里,不少都是北人,不习惯南边的水土,将士们多是骑将,也不曾有渡江作战的经验……”
“我知道诸位骁勇,皆有战功,不过,只请诸位勿要轻视敌人,我们的敌人不只是伪陈的战船和士卒,南边蛮荒之地,自古以来,有许多一统北方之人,都在这江水覆灭。”
“大多都是因轻视敌人,高估自己。”
“我虽非主将,却是奉陛下诏令而来!! ”
祖珽的脸色变得肃穆起来, “若有人贪图军功,执意冒进,轻视敌人,犯下大错,我先斩而后奏!!”
“大一统在即,这是大丈夫建立不世功名的时候,也是诸位最后一次建大功勋的机会!”
“不可辜负! ”
高延宗率先起身, “唯!!”
其余众人纷纷跟进。
祖珽的脸色再次缓和下来,他笑着说道:“当然,我还是愿意相信诸位的,陈人压根就没有防备,只要我们足够谨慎,步步推进,灭亡陈国并非难事,我就在此处,为诸位筹备粮食物资。”
“当然,诸位有别的什么事,也可以直接与我上奏。”
“我就在这扬州道行台,为诸位压阵。”
“等到灭亡伪陈,功成名就之时,我当为诸君表功。”
众人大多都很激动。
他们等了好多年,终于盼来了攻打陈国的时候。
说起来,当命令忽然下达,祖珽来到广陵,召见众人的时候,他们都还很震惊。
他们心里多少都知道朝廷要对陈国用兵了,但是没想到这么快。
连他们都没想到,陈国自然就不必提了。
这次的战争,有两位统帅,一个是高长恭,一个是王琳。
两人的军队从广陵一直到巴蜀,全方面的包围了陈国。
而高长恭负责从荆襄方面攻打陈国,王琳负责从两淮攻打陈国。
至于祖珽,他算是个皇帝派来坐镇后方的,后勤只是一方面,主要还是为了督战,确保两路大军不会出现什么意外情况。
在江水两岸的将士们都不怎么知情的时机下,一场声势浩大的战争即将爆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