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主出身卑微,屡建大功,安定天下,清除奸贼,文有名,武有功,人有德,世人敬仰,上天降下甘霖以赐之! !”
“此有道伐无道,此仁义攻不义,如商汤伐桀,如文王杀纣,如高祖亡秦,何言篡逆?!”
“至于贬齐伪帝之事!”
“国内尚有齐神武王,文襄王,孝昭王三人之庙,此三人不受侵损,以古法祭之!更有齐宗室在国内任职,不受忌惮,此千古未有之事,乃商汤周文之为也!岂能算是无道?”
高道豁这么一番话说出来,司马消难都沉默了片刻。
高道豁却又迅速开了口, “倒是司马公,您身为齐国故臣,乃神武王之婿!今何以为伪周而效力呢?”
司马消难大怒,即刻驳斥道:“安敢行此离间之法?皇帝待我恩重如山,岂能不为其效死?”
高道豁摇着头, “非也。”
“我家陛下素来知公之才干,又久闻公之贤名,今日两军对峙,诸将请先攻,陛下不许,陛下以为,城有司马公驻守,非十万人所不能攻克!”
“司马公的才干与品德,是天下人都知道的。”
“司马公之坚贞,便是万斤亦不能动心,十万大军亦不能屈服!”
“不过,我窃为司马公而不值也!恐隐事玷污了司马公的名望,故而自请来说! ”
司马消难轻轻抚摸着胡须,整个人感觉都要飞起来了,轻飘飘的。
他开口问道:“何出此言呢?”
高道豁诚恳的说道:“我听闻,周主宇文邕对您有大恩,多有提拔,是这样的吗?”
“不错! ”
“哎呀! ”
高道豁拍了下手,赶忙说道:“司马公是被小人给蒙蔽了!”
“哦? ”
“司马公可知周主是如何驾崩的?”
“乃疾病。”
“非也! ”
“周主年不过三十,正值青壮,怎么说是疾病呢?”
“周主名为病死,实际上乃是被宇文宪所毒杀啊!周主驾崩之后,他身边的人秘不发丧,直到宇文宪到达之后,才告知天下,这是为何呢?就是要清理知情者! ”
“我听闻,周主身边有道士唤作张宾,此人曾是被宇文宪所举荐给周主的,此人得到宇文宪的吩咐,暗中炼制毒药,趁着周主小恙,阴使服之,导致周主病重,而周主身边的原先的太医令,如今又在哪里呢?他们早就消失不见了,这些人是知道情况的,宇文宪自然是要杀了他们灭口!“
“我们知道这些事情,深感耻辱,这才让太子返回,不过,以宇文宪的为人来看、这太子只怕也是凶多吉少了!”
“您既是受了周主的大恩,如今周主被人毒杀,社稷即将被人篡夺,这种时候,不想着为周主复仇,却要去帮助谋害周主的小人,这岂不是坏了您的名望吗? ”
“我知您是忠义之士,岂能为小人蒙蔽,做出此番事来?!”
听到高道豁的话,便是那些心腹们,此刻也是一片哗然,议论纷纷。
司马消难的眼角跳了下,脸上顿时出现了慌乱,他猛地站起身来,踉踉跄跄的,似是倒在地上了,他就这么冲到了高道豁的面前,一把拉住他的手。
“你说什么?!”
“陛下是被宇文宪所弑的?!”
“你说的都是真的?”
“岂敢欺骗司马公?”
“我所言字字属实,若是您不相信,可以派人召过去皇帝身边的太医,且看看他们是在还是不在!!”
司马消难浑身一颤,以夸张的姿势连着转了三圈,而后缓缓倒在了地上,‘晕’过去了。
众人是吓了一跳,急忙上来将他叫醒。
司马消难睁开了双眼,眼里布满了血丝,极为痛苦。
“陛下! !!”
他哀嚎起来,而后抓住一旁的高道豁。
“若非高君,险些被小人蒙蔽,做出助纣为虐的事情!”
“我受皇帝大恩,便是落个背叛的名声,也非要为皇帝复仇,杀了宇文宪!”
“来人啊!!告知全军,宇文宪弑君自立,即刻开城门受降,誓为大行皇帝报仇雪恨!”
司马消难站在城门口,低着头,保持着行礼的模样。
汉国大军缓缓行驶而来。
城门大开,城内的将领官员们都站在两旁,至于那些人不愿意来现场的,头也来了,被挂在了这里。
汉国天王刘桃子骑着一匹黄色的战马,这匹战马唤作‘长锐’,黑风受伤太多,也只能跟着青狮一同退休了,这算是刘桃子换上的第三匹战马。
这匹马乃是契丹人所献给刘桃子的,同样英俊神武,比黑风的个头小了点,但是服从性更高。
刘桃子就这么来到了司马消难的面前。
刘桃子下了马,在祖珽等人的跟随下快步走到了他的面前。
“臣司马消难,拜见陛下!!”
司马消难赶忙行礼拜见,刘桃子却将他扶起来, “不必多礼。”
“久闻将军名号,不知今日竟能相见。”
“将军立下大功,实令人敬佩…”
刘桃子的语气还是有些生疏,刘桃子不喜欢这个人,好在,祖珽很快就站了出来,激动的拉住司马消难的手。
“您还记得我吗?”
司马消难吓了一跳,你不就是当初在神武帝宴会上偷东西的祖珽吗?
想法是这样的,可话却是:“是祖公啊!不知能竟能在此见到故友!!”
两人相见,格外的感动,彼此擦拭着眼泪,说起过去,又聊未来。
不知道的真以为这是一对久不曾谋面的亲兄弟,颇为感动。
刘桃子就让祖珽来负责接见众人,自己领着大军先进了城。
祖珽没有展现出半点的傲意,对这些来投降的人,都是格外的尊重,尤其是对司马消难,从没见过他对别人这么客气的。
“周皇帝的事情,我已经听说了,司马公,你勿要悲伤,此番定要生擒宇文宪,为宇文邕复仇,到时候,我可以上奏皇帝,为宇文邕立下庙,赐他为周王……”
祖珽也是张口就来,完全没有顾忌,司马消难当然也是表达了自己的感激。
不过,他更在意的还是自己的官职。
当他隐晦的提出想要一同帮着宇文邕复仇的时候,祖珽大喜过望。
“好! ”
“太好了!”
“您就跟着我们一路征战吧,等到战事平定之后,公亦坐三台!”
司马消难再无顾忌。
司马消难的事情,让汉国直接进了顺政郡,使汉中的防守雪上加霜,可不只是如此,因为司马消难的言论所起到的作用更是巨大。
司马消难为了表现自己的忠诚,在得到祖珽的许诺之后,便迅速派遣自己的属下前往各地,讲述宇文宪弑君谋反的事情。
这件事渐渐传开之后,影响就更大了。
尉迟迥正领兵前进,可听到的消息却一个比一个要糟糕。
他本来是要直接去散关的,可刚刚走出了城,就得知散关失守,两天后得知固道失守,正要往西走,又得知司马消难投敌。
尉迟迥完全不知道该往哪里去坚守了。
连带着汉中也直接面临大敌,丧失了其安全性,跟长安一样,又在敌人的兵锋之下了。
可怜的周朝廷刚刚才安家,可此刻却不能继续待在汉中了。
如今的汉中并非是古代三国时的汉中,这数百年里,环境改变了很多,以往的道路跟现在的道路完全不一样,古代的关卡跟现在的关卡也不一样。
直到此时,周国各地的众人,终于嗅出了一股灭亡的气息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