忽然,他面色一红,咬紧牙关,目光左右梭巡,一下子锁定了不远处的那根笤帚,跟着就雄赳赳地冲过去一在此以前,周昌已然站在了那根笤帚旁。
他惨白脸上笑容不改,伸手将那根笤帚拿起来,双手捧着,递到了周三吉跟前:"来吧,打两下出出气也好。"
"你龟儿子--你龟儿子!"
周三吉气得嘴唇都打哆嗦,他恶狠狠地骂了周昌两句,顺手抓住对方递过来的笤帚,却到底没有依着对方的话,真拿笤帚抽打对方一通:“你晓不晓得?
你晓不晓得,外头多危险?
你还没完全好,就往外头跑--你是真不怕死!
真不怕死啊你!"
说到这里,周三吉气得遭不住,还是用那根笤帚,狠狠地抽打了周昌几下。
周昌站在原地,也不躲避,笑眯眯地受过了这几下,看着老人道:“要不要再打几下吗?你顺气了,就没事了。"
"我顺不了!
我打死你个龟儿子!"
后面的白秀娥,看着被周三吉使劲抽打,依旧满面笑容的周昌,不自觉地跟着眉眼弯弯。
这个时候的周小哥,看起来似乎少很多邪乎气了。
......
"你这两天跑哪儿去了?"
"不是跟你说了吗?你不告诉我白姑娘住在哪个村子,我就自己去找,顺便把她带了回来。"
"你龟儿子……笤帚!石蛋子,把笤帚给我!"
"....."
"那你现在把人带回来,你要怎么办嘛?
这个是她爹? 哦豁--你咋不把人一家子都带过来?"
"主要是她妈不跟着来…….”
良久之后,鸡飞狗跳的周家院子总算安静下来。
周三吉到底还是为白父与白秀娥安排了住处。
他虽然冷着脸,千般不情愿,但现下幺孙失而复得,老人内心里终归是高兴的,因为心里高兴,也就不去计较那么多了一一人都让孙子带回来了,自己怎么好再将人赶走?
况且,就算将人赶走,周昌再次去把人找回来……费这些周章做甚?
“咱们这里……”周三吉看着院子里的周昌、杨瑞、白秀娥,忽然失笑,"现在咱们这个院子里,才真是‘一窟鬼’哦......
虱子多了不怕咬,债多了不愁。
既然都已经这样了,那就继续这样罢!"
他转而看向周昌,将一块圆形铁牌丢给了对方:“拿着这个!
幸好你回来得还算及时一一明天铁槛会就要开始了,我给你捐了门槛费,到时候你拿着这个铁牌牌,就能进庄子里面,和那些南来北往的人物搭话了!"
嘱咐过周昌,周三吉又看向白秀娥:“他那个铁牌牌……是用女娃儿你给的那一块银元换来的。
女娃儿,你以后要是觉得不值,以后就找他讨债,莫找我老头子哦……"
白秀娥赶忙摇头:"不会的,周大爷。"
周三吉点了点头,还想说些甚么。
这时候,门外飘来一阵酒香。
几个酒坊的伙计来到了周家院门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