路惟静将嘴里的水咽下去，沉默数秒，她确实在考虑放弃了，李慕勤并非虚言恫吓，但是……</p>
“学姐，你为什么不放弃呢？”她注视着李慕勤的眼睛，问道。</p>
李慕勤皱眉，“我放弃什么？”</p>
“明明你再怎么努力，也追赶不上简静岚学姐，你为什么每天还在拼命训练？”她问道。</p>
李慕勤的双眉锁得更深，显然不喜欢这个问题。</p>
路惟静紧紧攥着水瓶，内心无比忐忑，她担心这个问题会彻底触怒李慕勤，现在似乎并不是问这个问题的合适时机，但从某种意义而言……没有比现在更合适的时机了。</p>
她毫不退让地与李慕勤对视，直到后者眼神中的光芒出现些许动摇。</p>
李慕勤稍微移开了视线，“我训练并不是为了追赶她……并不完全是，我知道自己比她差得远，永远也不可能追得上她，但我不想就这么认输……更重要的是，我想找到自己的极限在哪里。”</p>
明知不可为而为之么？</p>
路惟静若有所思地咀嚼着李慕勤的话，后者也没再开口，两人陷入了沉默。</p>
几分钟后。</p>
路惟静揉了揉酸胀的大腿，努力站起来——哪怕她累得一步都不想动，想在这里坐到地老天荒。</p>
“还不到15分钟……你要回去了么？”李慕勤的话还没说完，却见路惟静已经把水瓶装回背包里，且拉好拉链，并未从里面掏出信号棒释放向老师求救的烟雾。</p>
“再坐下去，我就不想起来了。”路惟静苦笑道，“继续走吧。”</p>
“……？”李慕勤的困惑溢于言表。</p>
路惟静重新背上包，第一次走到了前面，回头说道：“学姐你说的对，我也想找到自己的极限在哪里。”</p>
李慕勤再次皱眉，不禁有些气结，合着她难得说了这么多话，却起了反效果？</p>
她正打算再劝几句，路惟静拍着胸膛说道：“学姐你别小看我，我可不像看上去那么弱不禁风！”</p>
路惟静眼神出现了李慕勤从未见过的变化，像是短短几分钟里产生某种蜕变，洋溢着此前并未有过的勇气与坚定，从少女变成了战士，或者至少是开始蜕变了，令李慕勤想劝她的话被憋回肚子里。</p>
李慕勤摇头，“随便你，不过这次别指望我停下等你了。”</p>
路惟静不服气地加紧脚步，“说不定是谁等谁呢！”</p>
两人再次踏上旅程。</p>
李慕勤的心中逐渐积累了更多困惑，她认为路惟静刚才已经脱力了，不可能再跟上自己，但路惟静不知从哪里又冒出了莫名其妙的力量，竟然比之前走得更快、脚步更加有力。</p>
“学姐，给我讲讲你以前的任务经历呗？”</p>
路惟静夸下海口，但其实也耍了点儿小心机，不能给李慕勤闷头前行的机会，否则又会把她甩没影儿，只要两人保持对话，就可以避免那种情况。</p>
“没什么可说的。”李慕勤恢复了之前的冷漠语气。</p>
“哎呀，别这样，权当是给我这个学妹上上课，你也不想我拖后腿吧？”她软磨硬泡，既是好奇，又是真心求知。</p>
“……你烦不烦？话太多了！”李慕勤不耐烦。</p>
她陪笑道：“稍微讲一讲嘛！好不好？说不定我听了之后会知难而退呢！”</p>
她不知道李慕勤在想什么，似乎是这句话真的令李慕勤心动了，沉默几秒之后，李慕勤缓缓开口道：“去年的这个时候……”</p>
下半程路，终于不再是路惟静的单口相声了，两人迤逦而行，话语声一直伴随左右，直到她们的身影消失在密林深处，依然隐约能听到路惟静偶尔响起的小声惊呼。</p>
正所谓：空山不见人，但闻人语响；返景入深林，复照青苔上。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