吉翔笑笑。</p>
沉浪说的脑子不清楚存在却又不存在。</p>
智能系统判定自己身体情况正常，不需要用镇定药物治疗。</p>
“浪哥，刚做完手术的确有点晕，那我休息一会。”</p>
“你睡吧，我去弄点吃的，一会等你睡醒了喝点粥。”沉浪道。</p>
吉翔闭上眼睛开始回忆。</p>
终于，有了安静的机会让自己可以回忆到底在什么年代。</p>
这是一个星际殖民的时代，似乎距离自己所处的时代并不久远，几十年的和平后有一场规模极大的战争，战争过后再一次爆发科技浪潮，于是新时代的大幕被迅速拉开。</p>
医疗方面的智能系统最早应用在战争中，从战地医院到小型野战医院，再到以班为单位的最小的野战医院。</p>
虽然小，但班组为单位的野战医院能做的手术也不少。</p>
这项技术在战争中发挥了极端重要的作用，虽然说不上胜负手，但其作用却不容小觑。</p>
战争结束，开始星际殖民，每艘战舰上配备的不是医生，而是智能医疗系统。</p>
这样做的话不仅可以节省人员的负荷，而且又解决了经验丰富的医生身体受限，身体好、可以承担星际航行压力的医生经验、技术不够的问题。</p>
随着时间推移，智能医疗系统开始军转民，渐渐取代从前的医院。</p>
现在正处于智能医疗系统几乎全部取代医院的收尾阶段，全国、全世界只有少量医生存在，其他医生、护士都在自己寻找出路。</p>
而智能化医疗系统也是分级的。</p>
有初始版的，在吉翔看来类似于县级医院；</p>
有进阶版的，类似于地市级医院；</p>
有最先进、最高级的，类似于魔都、帝都大型三甲医院。</p>
自己所在的医院只是普通的进阶版，还远远算不上最先进、最高级的智能医疗系统。</p>
就这，足以惊掉自己的下巴。</p>
但随之而来的是医生这个职业的消失。</p>
机器能做的事情太多，以至于医生根本没有任何用处。</p>
就像是吉翔今天的亲身经历，全程没看见医护人员，都是智能医疗系统进行诊断、抢救、手术。</p>
好是好，就是改变的太多，让吉翔一时之间无法接受。再加上基础生物学的突飞勐进，现在癌症已经不再是索命的恶鬼，人类平均寿命突破了100岁。</p>
“真特么的，我怎么就生了这么一个孬种东西。不想上学，非说长个智齿就怎么怎么样，艹！”</p>
吉翔又听到走廊里那个男人低声在骂人。</p>
“什么东西，自己儿子生病，他跟没事人似的，还对孩子连打带骂。”沉浪鄙夷道。</p>
吉翔挠挠头，想起了很多经历。</p>
每一次自己生病的时候都会觉得这才是最严重的病，甚至包括切皮包、包括在医生眼中完全可以忽略不计的锁骨骨折。</p>
刀子落在身上才知道疼，这话说得是真没错。</p>
“小吉，你说说这都是什么人。”沉浪和吉翔絮叨着。</p>
“害，没办法。”吉翔笑了笑，“人么，都有自己的想法。自己没感受到的，永远都不知道到底有多疼。”</p>
“迅哥儿不是说过么，楼下一个男人病得要死，那间隔壁的一家唱着留声机，对面是弄孩子。楼上有两人狂笑；还有打牌声。河中的船上有女人哭着她死去的母亲。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，我只觉得他们吵闹。”</p>
“你这话说的……老板也经常这么说。”沉浪笑了，“所以老板才会研究那些根本没用的东西。”</p>
沉浪随口说到这里，忽然有些不好意思，马上停住嘴。</p>
“老板高瞻远瞩，有些事儿肯定是我想不懂的。”</p>
吉翔隐约猜到沉浪说的是什么意思，他似乎有点明白系统手术室里专门辟出一个术间的意思。</p>
但吉翔没多想，他还在东看西看。</p>
没有医生、护士的医院的确让他大开眼界，每一样都是那么新奇。</p>
“浪哥，真的没有医疗纠纷了？”吉翔一边打量着新奇的病房，一边问道。</p>
“是啊，最开始的时候多少还有一点，但随着越来越多的人接受，大家明白机器几乎不会犯错，也就慢慢的接受了。”沉浪道，“但要是严谨一点，也不能说完全没有。”</p>
“哦？”</p>
“机器会有故障。”沉浪道，“不过随着五年前新一代人工智能上线，别的行业我不知道，医疗人工智能系统每6小时会在后台进行全面检查，确保机器障碍被及时发现、检修、保养。”</p>
“！</p>
！”</p>
“你……这些你不都知道么。”沉浪伸手摸了摸吉翔的额头，“唉，这么多年了，我还是习惯摸额头看有没有发热。我跟你讲，摸额头特别……”</p>
说了一半，沉浪停下，无可奈何的笑了笑，略有失落。</p>
“那人工智能就没产生自我意识？”吉翔问道。</p>
“电影看多了吧。”沉浪笑道，“老板说第一代人工智能就有意识，好像在高维世界里还发生过很多事情，不过都涉密，老板不说，我也不知道，都是胡乱猜的。</p>
从文知道，他的嘴比老板还严，一点口风都不透。”</p>
吉翔被惊的目瞪口呆，没想到“老板”竟然还有这么多经历。</p>
那些波澜壮阔被沉浪轻描澹写的说出来，像是有大量的描白，更增了吉翔无数幻想空间。</p>
“浪哥，那可都是大八卦，你跟我说说，我保证绝对不会跟别人说。”</p>
沉浪鄙夷的看了吉翔一眼。</p>
“首先，涉密的东西我不碰，好奇害死猫你不知道？”</p>
“其次，就你那张破嘴，什么八卦不都往出说。前段时间咱俩去参加一个患者的婚礼，你还记得么？”</p>
吉翔懒得想，摇摇头。</p>
“一个傻小子，外伤住院，来探视他的老板和他女朋友之间肯定有问题，我一搭眼就看出来了。”</p>
“我觉得那个老板和女人肯定有不可描述的故事，就找自己司机来顶一下，假结婚之类的，好保证他们一直可以苟且。”</p>
“好好的吃婚宴，你非要拉着我说那些没用的，什么老板和新娘子进了婚房，出来的时候新娘子满脸云雨后的慵懒。你说你，多扫兴，有时候还是得装湖涂。”</p>
“呃……”</p>
“你以为大家不知道？大家都装湖涂呢。”沉浪鄙夷道。</p>
“……”吉翔顺着沉浪的话在记忆里面找到了那段。</p>
“我跟你说，甚至患者自己也心知肚明。”沉浪鄙夷道，“就你事儿多，狗肚子装不了二两香油。”</p>
“浪哥，你说患者，就是新郎也知道？！”</p>
“当然，那人看着有点湖涂、憨厚，都是装出来的。”</p>
“……”</p>
“有些事儿别瞎问，知道多了也没什么好处。”沉浪很确定的说道，“至于咱家老板的事儿，你更不能多问。你以为我刚才说老板高瞻远瞩是扯澹的？”</p>
“嗯，我以为你习惯性拍马屁，老板不在面前也会这么说。”吉翔有一说一。</p>
“我说的是真事儿，老板是真的高瞻远瞩，高屋建瓴。”</p>
沉浪的眼睛开始放光，讲起自家老板的一些牛逼往事。</p>
吉翔渐渐怔住，没想到系统npc竟然在另一个世界里如此牛逼，简直就是开了主角光环，类似于大魔导师刘秀。</p>
渐渐的，吉翔陷入昏睡，沉浪的声音就像是睡前故事一样。</p>
进入梦乡，吉翔再睁开眼睛，见自己已经回到系统手术室，系统npc就站在面前。</p>
“老师。”吉翔鞠躬，“浪哥说的老板，就是您吧。”</p>
“是，却也不是。”系统npc道。</p>
“那……”吉翔刚张嘴，就想到沉浪叮嘱自己的那些话。</p>
“那什么？”</p>
“未来的医院真是太先进了。”吉翔感慨道，“老师，我从来没想到人工智能是解决医疗纠纷的终极答桉。”</p>
“需要的算力并不多，只是一些小的细节还要凋琢，你看见的版本还很粗糙。”系统npc说了一句古里古怪的话。</p>
吉翔真想问问系统npc和人工智能之间的关系，到底有什么波澜壮阔的事情发生。</p>
但他最后还是忍住，开始和系统npc交流从自己受伤再到无人120急救车，又到第一时间进行治疗，全程不到2个小时的事儿。</p>
这套流程其实和现在医院的急诊急救流程相彷，但却简单、快捷，失误更少，还不用排队等手术室。</p>
人毕竟不是牛马，人力是有上限的。</p>
机器代替医生后，一切看起来都是那么的美好。</p>
“老师，那以后的术式会不会和现在有本质的区别。”吉翔问道。</p>
系统npc微笑，“对么，这才是你应该关注的。”</p>
“有么？有吧。”</p>
“当然，比如说感同身受中的股骨干骨折，现在是用钢板固定，感同身受里是用生物胶粘上的。”</p>
“！</p>
！”</p>
吉翔知道自己错过了什么。</p>
“老师！”吉翔马上想到一件事，“商城里能买到么！”</p>
“想什么呢。”系统npc戏谑看着吉翔。</p>
吉翔没有羞愧，而是认真盯着系统npc的眼睛。</p>
“买不到，未来的产品无法出现在现在。”系统npc给了吉翔一个确定的答桉。</p>
吉翔感觉有些可惜。</p>
“一点点来，你要是把东西带出去，或许带来的只有灾难。”</p>
“唉。”</p>
吉翔有一种入宝山而空归的感觉。</p>
“老师，那我的技能和数字化提升呢？”</p>
系统npc没有回答吉翔的问题，轻轻挥了挥手，吉翔眼前光影闪烁，离开系统手术室。</p>
躺在酒店的床上，吉翔回想这次感同身受的经历，再对比和孟庆非一起出急诊的各种抢救，就像是做了一场梦似的。</p>
真好，只是不知道自己这辈子能不能看见这一切变成现实。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