可下一瞬,荀子悠一道剑光劈过,削掉了他的手掌。
手掌应声落地,鲜血四溢,溅在地上,涌起一滩隐晦的血雾。熊罴长老捂着手臂哀嚎。
荀子悠本来只是想牵制一下沈守行,可混战久了,吸了血雾,他的心智不知不觉也受了影响,竟情不自禁,伸手去碰龙脉。
好在他警醒得快,立马就反应了过来:
“我在做什么?”
荀子悠立马抽身撤退,可还是晚了一点,一只携带着龙影的,劲力汹涌的拳头,直接轰在了他的后背上。
荀子悠只来得及侧身,化解了一部分力道,但还是被这一拳命中,脏腑震荡,身子也如风筝一般被击飞,落在了大殿角落。
一口鲜血吐出,荀子悠半蹲于地。
“失算了.…..”
残留的邪龙劲力,在体内纠缠,荀子悠一时动弹不得,只能尽力调息,以尽早恢复战力,否则局面将恶化到不可收拾的地步。
别说墨画了,他自己恐怕都要交代在这里。
而申屠傲一拳轰飞荀子悠,竟也头脑昏沉,一时不管不顾地,伸手向龙脉抓去。
但他心中,警兆却越发强烈,只是贪念作祟,一时无法自抑。
果然,下一刻,沈守行一剑劈来,在他后背,开出了一条血口。
申屠傲反手一掌,被沈守行躲开,而沈守行反手一剑,以沈家白玉剑诀,凝结的纯白剑气,疏忽一下便刺穿了他的胸口。
申屠傲咬着牙,缓缓倒地。
至此,龙棺四周,只剩下沈守行一人。
龙棺之中,烨皇子双手间的龙脉,散发着诱人心魄的光芒。
沈守行心脏随之跳动,情不自禁向龙棺走去。
这次没人能阻拦他,沈守行成功从死去的烨皇子手中,取出了大荒的龙脉。
龙脉入手,大荒的气息扑面而来。
一丝丝威严的龙气,顺着手掌,传入沈守行的血液,沿着经脉流遍全身,令他浑身撕裂般地痛楚。
这股痛楚,尖锐无比,伴随着震耳欲聋的龙之怒吼。
似乎以他的血脉,并不配拥有龙脉。
排斥之力,越发强烈。
龙吼越发肆虐,震得他头皮发麻。
他握着龙脉的手掌,也开始被大荒的龙气腐蚀,血肉一点点溃烂,并逐渐蔓延到整条手臂。
痛楚令沈守行回过神来。
眼看整条手臂,都要被废掉,沈守行瞳孔剧颤,只能立马撒手。
龙气停止了腐蚀,但他的右臂,却被毁了大半。
而龙脉也被他抛在半空,划出一道清光,落在了一旁,空无一物的地面上。
大殿一时,一片死寂。
最强的四个金丹,残的残,伤的伤,濒死的濒死。
此时他们心中,都察觉到了不对,而后纷纷转头,看向了玄公子。
玄公子原本肃然的脸上,露出一丝冷笑。
“大荒的龙脉,岂是凡夫俗子能触碰的?没有大荒的血脉,妄图染指龙脉,就会触发龙怒,遭龙气反噬。
众人心中一凛,慢慢想明白了。
这个玄公子,为什么以墨画和沈庆生为筹码,逼得众人,替他去抢这个龙脉。
不是谁,都有资格去掌控龙脉的。
除了拥有皇族血脉的申屠傲,其余众人,谁最后抢到龙脉,谁就会遭龙气噬体之苦,承受大荒业龙的怒火。
即便是金丹巅峰的沈守行,也被生生废掉了一只臂膀。
而这种大荒的隐秘,申屠傲不可能说。
玄公子心有算计,更不可能说。
他既是找机会,让众人爆发内斗。同时也是想利用龙脉的反噬,废掉在场的对手。
“不愧是...玄魔宗的小孽畜….”沈守行声音沙哑。
年纪不大,心思却深沉而恶毒,一点也不输那些老魔头。
沈守行暗中运气,想恢复手臂被龙脉反噬的伤势,可大荒的业龙之气,异常猛烈,短时间内,根本无法清除。
而且,他还在体内发现了一丝污秽的血源。
回想到适才自己看到龙脉,心中渴望,意志迷失的情形,沈守行当即瞳孔一缩。
“你还用了其他手段?”
“我用了一些,幻魔宗的毒.....”玄公子也很坦然。
他一边迈步,向不远处的龙脉走去,一边从容道,“幻魔宗的毒,擅制造迷幻,惑人神识。我将毒混在血里,扰乱你们的心智,再配合道心种魔,让你们为了争夺龙脉,不顾死活。”
“妙就妙在,这种毒,毒性不强,我涂抹在剑上,用玄魔血剑的剑光下毒,神不知鬼不觉。”
“你们相互厮杀,只要见血,这毒就会散开。因为毒性不强,你们根本察觉不到。”
“没办法,你们修为太高了,我即便修了幻魔宗的原典,想对你们道心种魔,也必须要费这些功夫......”
沈守行目光冰冷,“你一切都算好了?”
“这是自然..”
玄公子此时已经走到了龙脉前,嘴角挂着浅笑,“若非如此,我一个金丹初期修士,怎么敢以身犯险,与你们这些金丹后期乃至巅峰的修士打交道?”
“这对我来说,也是一种历练,是一场考验。”
“群魔乱舞,刀剑舔血。”
“只有我做到了,一般金丹修士做不到的事,老祖才能认可我,将来才能把玄魔宗,交到我手里。”
“玄魔宗里,那些形形色色,桀骜不驯的魔头,才会心悦诚服,听命于我。”
“而现在,龙脉终于到手了......”
玄公子看着眼前的龙脉,心情慷慨而激动,但他并未贸然动手,而是取出一块黑色魔幡,将龙脉罩住。
这魔幡古朴,不知是什么来历,竟遮掩住了龙脉清光,封锁住了龙气。
被魔幡包裹的龙脉,就像一截普通的骨头,再没那桀骜的龙威。
玄公子这才敢将龙脉拿在手里,而不受龙气反噬。
龙脉到手,一切都在计划之中。
“任你们什么大荒皇子,世家金丹,宗门长老....还不都是我的玩物,被我玩弄于股掌之间....”
玄公子面露一丝嘲讽,掂量了一下手里的龙脉,得意一笑,而后顺手递给了旁边的墨画,吩咐道:“替我拿着。”
墨画接过了龙脉。
玄公子转过头,看向沈守行,还没说什么,突然心里就是“咯噔”一跳:
“我刚刚....…在做什么?”
“我为什么要把龙脉,给别人保管?”
玄公子脸上的笑容消失,瞳孔缓缓睁大,急忙转头一看,却发现身旁已经没了墨画的身影。
他微微抬头,就看到不知何时,墨画已经偷偷摸摸,走出了十丈之地。
察觉到玄公子看着他,墨画转过头,也看了眼玄公子。
两人大眼瞪小眼看了片刻,时间都仿佛凝固了。
墨画眨了眨眼,而后默默回过头,不再犹豫,抱着龙脉,撒腿就跑。